文史爱好者仔细观察摩崖石刻 网友 微风轻轻 摄
说到綦江石门寺,可能大家联想到的是原在三角杜家村,现已搬迁至区石刻博物馆的那一座。然而,今年,笔者一行经工作在永新镇马桑岗天桥砖厂的池祥绪的指引,多次深入永新镇山野,打开了綦江另一座石门寺的历史记忆。
【一壁万字綦江最】
3月6日,笔者一行来到永新镇新建村石囤坎社观音崖。在黄桷古树掩映下,一道约3米高的寨门截断了蜿蜒到河谷的青石板古道。附近75岁老人甘廷国说,这是20年前原新建乡及紫荆乡崖上数千村民往返永新赶场的必经之路。
刚出寨门,抬眼就见一穹窿顶的石窟。卷拱条石前端,依稀可辨“显应堂”三字。两边由七盘长短不一的连二石叠垒成墙,顶上为九根长约1.5米的石条插入崖壁并卷成石拱,搭建成一座简而不陋反显雅致的山间小庙。
笔者正倚崖远望,远山近水自由切换。突然,前方传来几声稚嫩的脆音。“伯伯,快来看,这里好多字哦。”原来是同行的永乐小学三年级的杨睿和中山路小学一年级的杨知道,他两明白我们的行程不只是看风景,更关注的是风景里的文字,所以每有发现,就会抢先“报喜”。
笔者一行快速跟了上去,在一块近50平方米的绝壁上,发现了刻满文字的摩崖碑记。最明显的是字径约20厘米,玄真和尚竖刻的双勾楷书禅语“南无阿弥陀佛”和“南无(jiù)■■■■菩萨”(■部分被后人雕刻的“神医刘再廷位”覆盖)。从占据位置及后文碑记时间等多相比较,雕刻时间应早于嘉靖四十五年(1566)。
再细看,在玄真手迹的左边,还有一块4米长、2.5米宽的碑记,全文共2418字,字径约5厘米,落款是“嘉靖四十五年岁次丙寅十二月十六日壬寅(凌晨3-5时)弘愿,慧宗号别传为记”。时间距今已有456年。经笔者多方查询,这是目前綦江发现的唯一一块准确到时辰的古碑记(以下简称《慧宗记》)。
在玄真手迹的右边,我们发现有一块名《赠衣契》的碑记,但后半部分因开凿石龛损毁和庙墙遮挡,仅剩下160余字能够辨识。从字迹和可辨内容分析,仍是慧宗手迹,且与前款碑记同期凿刻。
继续找寻,《慧宗记》下方有横书的双钩楷体“古迹名山”大字,字径约15厘米,但未落款,疑是后人见缝插针补刻。《慧宗记》左侧有一壁石刻题记,从面积推算,字数在5000字以上,勉强可辨落款为“大清道光二十年(1840)十二月吉旦”。庙旁有一块1米见方的古碑靠在石壁,该碑的特别之处在于两件善事“联合行文”。首行“修路碑”和第二行“补修观音殿”共七个大字占了半幅,下半部分有“修路五十丈”等小字,左落款为“道光二十九年(1849)”,其余模糊难辨。另有落款为同治十一年(1872),光绪乙未(1895)、丙申(1896),民国三年(1914)、四年(1915)等的石桅子或碑刻近10处。还有三处石龛,其中一龛为三面六臂着铠甲的山王菩萨。
特别的是一块咒语碑刻“怒报恶磨毁一字……”。笔者猜想,这应当是后人看到这里多处题刻因另凿神像或神位损毁,担心再被破坏而诅咒警示,只是笔者一行也不明白,为什么古代信众会鸠占鹊巢在原刻上新凿。
根据以上综合计算,此处山壁石刻,字数超过10000字,其中明代题刻3000字以上,堪称綦江字数最多的古代摩崖碑记群。
【永新石门最知名】
实地探访回来后,笔者翻阅清《綦江县志》,寺观篇有“石门寺,有二:一在永里横山(今杜家村);一在县北百里外石囤坎(今新建村),内有铜钟……”古迹篇有“铜钟,在附里石门寺……翰林院检讨,夹江毛起《钟铭》……翰林院编修,遂宁杨名《钟偈》……”仙释篇有“慧宗,号别传,本楚人……”艺文篇有明代重臣,礼部尚书赵贞吉给慧宗的《赠衣契》全文。
经与《慧宗记》等摩崖碑记以及相关文献比较研读,笔者发现,始建于明嘉靖元年(1522)的三角石门寺在县志中仅有寥寥几字的记载。反而是永新这座石门寺,记载多多,在古代綦江最为知名。
永新石门寺其全名叫“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,于明弘治甲子(1504),由太虚和尚靠当地信民潘■仲良携一家三代“舍田地山场”始建。嘉靖四十年(1564)起,在慧宗和尚的努力下得以中兴。
【是否派自峨嵋山】
慧宗和尚生于弘治十二年(1499),7岁出家,9岁来到石门寺,嘉靖初年去峨嵋山云游,任圣积寺住持。期间“修铜瓦殿,铸大钟三口,造铜佛像数十,他佛不胜数”。现峨嵋山报国寺山门对面的凤凰堡上“圣积晚钟”亭悬挂一口大钟,即为其募铸,以高2.8米,最大直径2.4米,重12.5吨,赢得“巴蜀钟王”美称。
“勤劳庄严,峨山之意至矣。”据《赠衣契》载,慧宗和尚自认为在峨嵋山功德圆满后,就下山拜访了赵贞吉,表达了“欲种千百万亿松柏,以覆荫此山耳”的愿望。在赵贞吉“种树在力,种人在智。种树为当时力之广也,种人为天下后世智之广也……继往开来,种千万载之人才矣”的点化下,返回綦江永新石门寺,“见山门寂寞,启发弘愿”,振兴寺庙。《慧宗记》明确其规划规模为:容纳3500名僧人集体食宿诵经,收藏经书256.965万部,栽种松、楠、柏等树木85.505万棵。可谓老骥伏枥,志在千里。
为了石门寺的发展,《慧宗记》还约定了“禁止乡人、牛马入山偷砍柴薪、草木。禁止僧人积蓄私财,喂猪造酒,或去施主家私自饮酒茹荤”等维护寺院权益和佛僧形象的条款。
至于《慧宗记》中“其各家喜舍山场田地与大峨山铜瓦殿,弘愿僧别传下院,永充海应石门永寿禅寺”一句,可否理解为信民善捐给峨嵋山铜瓦殿用于增修石门寺,也就是说石门寺是否是峨嵋山铜瓦殿的分庙?笔者还将进一步作探寻。
【古寺座落哪里寻】
据笔者一行观察,题刻所在,背靠绝壁,高处为坡度50度以上的顶坡,前为坡度60度以上的陡坡,仅有一条宽约2米的古道穿崖而过,根本没有修建容纳道僧长住寺观的可能。
只有古道上方500米或下方1000米远,才有可建屋基的稍宽平地。笔者一行仔细寻觅,两处都没有建房痕迹。逢人便问,都否认了这两处有寺庙存在的传说。
再读《慧宗记》,“客寓重庆府綦江县永兴里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,说明石门寺在明朝的永兴里。又查清《綦江县志》,里甲篇有“明洪武四年,编户八里:北渡里今附里……永兴里今永里”的记录。题刻位置,离北渡地名最近,在清朝属附里。今三角石门寺就在清朝的永里范围内。难道《慧宗记》里的“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指的是三角石门寺?
细细研读《慧宗记》,介绍庙产时涉及地名石囤坎、碾槽湾确在题刻附近,善捐信男共47人,其中潘姓多达34人,都是题刻时代附近村民。由此可以推断“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就在永新新建村。
再综合清《綦江县志》“平滩沟即永兴场”和《綦江街镇历史文化丛书》“明朝时平滩沟曾为永兴里署地,因此又称永兴场”及1991年版《綦江县志》“永兴镇改为永新乡”等记录,《慧宗记》“客寓重庆府綦江县永兴里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一句既应证了明代綦江八里之永兴里曾在今永新地区的事实,也纠正了清《綦江县志》里甲篇“明洪四年……永兴里今永里”以及今人把明初的永兴里和后来的永城里(简称永里)混为一谈的缪误,还留下了“永乐间,编户五里”时撤销了永兴里的记录是否属实的疑问。
但是,永新的“海应石门永寿祥寺”具体位置在哪里呢?带着这个疑问,笔者一行又开启了新的探寻。敬请关注后期《綦走发现》之《重见天日的永新明代石门寺》。
文/通讯员 杨友钱
来源:重庆綦江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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